Tuesday, December 4, 2007

这个城市很——立体。







不是第一次来到新加坡了,但这个城市依然深深撼动着我。说清楚点,究竟是什么撼动了我——我想,是一种你若没有亲眼看见便不会轻易相信的,在有“人”的地方,依然能保持得那么整齐不紊和井然有序的条理。那样经过规划的秩序,那样贴心动人的设计,会让一个即使是不经意闯入的人,也深深地喜欢上这座城市。
道地的新加坡人也许会觉得这毕竟只是座小岛,打从一出生就呆在这岛上,日子旧了,对这城市的动人之处也就渐渐感到麻木了。“新加坡很小,开车绕一圈只需要45分钟。”这话乍听之下好像是在抱怨这片土地对人们欲望的不敷满足,可是,说这话的要是个新加坡人,抱怨之中大概也夹杂着为这个“虽‘小’却管理有道”的地方感到的几许自豪。
说它有秩序,相信大家都不会反对。有秩序、守规矩,对某些人而言,可能意味着抹煞了突破的可能,也许等同于限制了变化的也许,但这样的秩序,应该还是值得我们为它鼓掌的。原因无他,我们对秩序都太渴求,都太容易为这样的条理趋之若鹜。别的不说,只需想想行人要过马路的时候那种被尊重的感觉,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很轻易地让人联想到“文明”一类的形容词,嘿嘿。这还没把那些条规算进来,关于交通的、关于建筑的、关于发展的、关于治安的……,令人啧啧称奇之余,无不给人一种恍然大悟的惊叹。
说它贴心,那是因为,这城市总像个为你设想周到的情人,你所需要的,总是在你念头一涌上时出现在你转身即见的地方,仿佛它的存在,就是为了等待你需要它时会给它的一个微笑。毕竟是个专业的旅游城市,你能想到的,大概都网罗在这里了。我说的不是什么特色、什么景点,而是,在一个旅游城市有了景点之后,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基本设施。龙应台有一次在谈到台湾的城市设施下水道时说到:“下水道是衡量一個城市文明水平的重要指標。高樓大廈看得見,下水道卻看不見。一個城市/國家可以有錢去蓋高樓,卻無心力去發展下水道。在風平浪靜的日子,沒有人管你下水道弄得怎麼樣。於是好大喜功的官員,尤其是國內那些市長們,任內都喜歡蓋些花俏的建築來顯示政績,下水道?下水道落成後可以請達官貴人大明星來剪綵麼?”两个字——贴切。新加坡的下水道建得如何,我倒不怎么清楚,只不过,谈谈地面上清晰可见的那几样,诸如公共交通、行人道……,这些大概是我们高喊自家是区域旅游中心时得汗颜的。
说了这么多,我其实还是很爱国的。不要说我媚外,古人不是教导我们“它山之石,可以攻玉”么?见人思己是难免的,而当你觉得自己不如别人时,“以人之长,补己之短”也不失为一个值得效法的补救方式。所以我说,这压根儿不是什么爱不爱国的问题。就算要说,我肯定是爱国的,否则,我不会在听到人家说两地的关卡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时,心中感到一股沉重,更多的,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。但也许不应该拿家乡和这城市作比较,套一句辩论时常用的话,“这两者并不是放在同一个平台上作比较”。两个地方的美对我而言都是引人入胜的,但这两种美却又是截然不同的,就像西施和杨贵妃,同被历史定位为美人,然而却是各有韵味,皆不专美。
而谈到美,这是个高度发展的城市,如果你还奢望看到大片大片的原始热带雨林,很抱歉,钢筋丛林大概满足不了你。但其实这里的钢筋丛林,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友善,因为它没有动不动就要成为世界最高的那种霸气,也不会产生让你不自觉地抓紧钱包的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,有的,只是因为寸土黄金的无奈而展现的、人类为了求存而必须要有的、务实的智慧。这个城市,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壮阔山河而并不显得特别气势磅礴,然而气势磅礴,就潜藏在它蓄势待发的源源动力。这个城市,因为没有单独属于自己的、丰厚悠久的几千年文化而显得过于豪迈大气,然而豪迈大气,就潜藏在它因为财富积累和世界经验积累而立体起来的、丰富多元活络热闹的城市景观。
行至六星级酒店门外,同行的朋友兴叹“我这一生,一定要名成利就”。我,莞尔。是的,这立体的城市,的确让人很想拥有它的一切,可是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啊,什么时候又曾真正地拥有过些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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